選料、拉坯、修坯、上釉、裝窯、燒制……走進寧化縣石壁鎮(zhèn)禾口陶器廠，傳承千年的土陶技藝在這里延續(xù)，一件件陶器出窯上市，給人們的生活帶來多彩的歡樂。捏著陶土，刮著陶坯，老藝人張標喜說起了自己的陶藝人生和寧化傳統(tǒng)制陶業(yè)的故事。

17歲跟著父親學陶藝

寧化陶器制作傳統(tǒng)工藝已有上千年歷史，最早可追溯到唐朝，村民選取當?shù)卣惩粒瑹聘住Y、罐子、壇子等生活器皿。禾口陶器廠地處石壁鎮(zhèn)陂下村，距寧化縣城15公里，是全縣唯一一家尚在生產的陶器廠。

張標喜今年59歲，是家族里的第五代制陶人。他生長在“土陶世家”，爺爺、父親都是有名的制陶工匠。小時候，他經常在父親張河仁的作坊里玩耍，熟悉泥土的味道，也早早接觸了燒制陶器。“1982年，我17歲，開始跟著父親學做陶器，至今已有42年了。”張標喜說。

早年張標喜很貪玩，跟父親學了一段時間，覺得手工制陶枯燥乏味。“這門手藝是祖輩傳下來的，不僅能賺錢養(yǎng)家，還能結交朋友，不能丟掉，要認真學好。”父親的一番話，讓他明白了制陶的意義。

陂下村村民多為張姓，歷來崇文尚武，清末武秀才張本田是張標喜的先祖。早在100多年前，張本田就辦廠制陶，燒制的大水缸、大染缸遠銷江西、浙江等地市場。

張標喜長期跟著父親在陶器作坊里學藝，慢慢地愛上了制陶。有時因事出門幾天，摸不到泥土他還會覺得心里好像缺少點什么。“傳統(tǒng)拉坯，就是將煉好的粘土放在輪車上，借旋轉之力，用雙手將泥土拉成器坯。”張標喜雙手握住粘土，不停地塑造泥坯的大小與形狀，汗水不時滴進旋轉的陶坯中。

從一抔粘土到一件陶器成品，要經過選料、拉坯、修坯、上釉、裝窯、燒制等10多道工序。“制陶的泥巴不是普通的泥巴，它是地下深層粘土，也叫陶土，選用好的陶土，制作的陶器不易開裂，紋路更細膩。”張標喜表示，制陶人都很尊重泥巴，因為他們手中的泥巴也有生命。

30歲接管 虧損的陶器廠

20世紀80年代，禾口陶器廠走向鼎盛期，產品暢銷清流、明溪、江西石城等地市場。“當時人口發(fā)展快，外出打工的很少，家家戶戶釀米酒、腌酸菜，我們做的陶器一出窯就被人買走了，陶器販子經常要排隊等候。”張標喜說。

1992年，禾口陶器廠改制為鄉(xiāng)鎮(zhèn)企業(yè)，改做紫砂壺，可惜好景不長，不久因市場低迷，產品積壓嚴重，工廠長期處于虧損狀態(tài)。1995年，而立之年的張標喜籌資收購了禾口陶器廠，開始自主經營，以生產水缸、酒缸、腌菜缸、湯盆、烤煙管等日常生活需求品為主，逐漸扭虧為盈。

從那時起，制陶就完全占據(jù)了張標喜的生活。“土陶制作技藝是門細致活，選料和拉坯要靠常年積累的經驗，燒窯要善于觀察窯情，把控窯溫，這些細節(jié)都決定著陶器的質量和成色。”制作土陶的每個關鍵環(huán)節(jié)，張標喜都了然于胸。

張標喜延續(xù)著傳統(tǒng)的燒制技藝，年產量并不大，市場需求量卻有不斷增大的趨勢。根據(jù)客戶需求，張標喜自制石膏模具，制作各種陶藝產品，色澤光亮，經久耐用。

2009年，張標喜籌資引進液壓天然氣窯，告別了柴和煤燒窯制陶的龍窯歷史，開啟了產品質量升級之路。2020年，他積極響應國家低碳環(huán)保政策，引進電窯設備，制作工藝從原來的手工制作逐漸轉變成半機械化制作，不斷提升產品數(shù)量和質量。

在張標喜的制陶車間，擺放著8臺陶瓷成型壓坯機。捏泥、揉搓、拍打……盡管上了年紀，張標喜的雙手依舊靈活，他走到一臺壓坯機前擺弄著，滿是褶皺的大手操控著刮刀，在旋轉的陶坯前顯得游刃有余。

42年守護 千年陶藝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寧化有10多家陶器制作工廠，都是建龍窯使用木柴燒制陶器。21世紀以來，隨著社會的發(fā)展，玻璃器皿、塑料制品大量上市，土陶市場不斷萎縮，目前全縣僅剩禾口陶器廠還在生產陶器，從業(yè)者平均年齡超過50歲。

眼看土陶傳統(tǒng)工藝瀕臨消失，跟陶泥打了半輩子交道的張標喜早已習慣手握粘土的感覺，舍不得放下，也不敢放下。工人劉善全有著20多年的制陶歷史，對此也深有同感，在他看來，客家土陶是不該被遺忘的傳統(tǒng)技藝。

近年來，張標喜與時俱進，陶器廠每個環(huán)節(jié)的生產線基本上實現(xiàn)了半自動化，除了生產酒缸、菜壇、擂缽、湯缽、燉罐等傳統(tǒng)陶器外，他還推出茶壺、茶杯、碗具、火籠等新品，細膩光滑，色彩均勻，不乏復古風味。

張標喜的土陶產品越來越出名，上門購買土陶的顧客也日益增多，但張標喜從不漫天要價。“根據(jù)客戶需求和訂制進行生產，年產陶器一萬多件，產值超過30萬元。”張標喜坦言，從泥料開始到燒成，大概24個小時就可以完成，過去整個車間需要近百人，現(xiàn)在20多人就夠了。

張標喜是個農民，卻比普通農民更懂得玩泥巴，能把普通的粘土做成酒缸、菜缸、茶具等30多樣的生活器具。2022年以來，張標喜的兒子張旺鴻也愛上了制作陶器，成了家族里的第六代制陶人。今年2月，禾口陶器制作技藝成功申報縣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張標喜被確定為第三批縣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代表性傳承人。陶器廠成了當?shù)匚穆么蚩c。前不久，寧化連岡幼兒園的小朋友穿著古裝來到陶器廠，參觀體驗。

對于傳承這項古老的技藝，張標喜有種天然的使命感。“打造陶器品牌，在電商平臺不斷推介新產品，滿足現(xiàn)代人的生活需要，為客家土陶帶來新的活力與生機。”張標喜表示，將不斷創(chuàng)新制陶技藝，讓土陶制品進入千家萬戶，進一步融入人們的日常生活。

記者 賴全平 ?夏淑珍 ?張寶鈴 ?通訊員 ?張淋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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