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3日，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女兒、達沃市市長莎拉·杜特爾特提交材料，正式申請2022年菲副總統選舉候選人資格。幾天前，她改口宣布不再競選連任達沃市長一職。

　　這意味著備受期望參加總統大選的莎拉終于做出了參選決定，頗有一種“千呼萬喚始出來”的意味。

　　菲民調顯示，莎拉是最受歡迎的總統候選人；杜特爾特10月2日宣布退出政壇后即表示，莎拉將參加總統大選。

　　然而莎拉的參選決定并未消除菲律賓這場“政治戲劇”的迷霧。首先，她申請參選的是副總統，而非總統——二者的選舉將分開計票舉行；其次，杜特爾特的新聞秘書13日稱杜特爾特也將競選下任副總統，這意味著父女二人可能成為選舉對手。

　　菲正、副總統選舉登記將于11月15日截止。路透社14日報道稱，目前看來，主導2022年總統大選的仍是強大的“政治家族王朝”，而非改革。

　　當地時間2021年11月9日，菲律賓達沃市，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的女兒莎拉·杜特爾特(左)和市政府工作人員在一起。 人民視覺 圖

　　從最受寵愛的孩子到達沃市市長

　　莎拉是杜特爾特家中的第二個孩子，據稱她自幼任性而獨立。與杜特爾特家族關系密切的消息人士對菲律賓媒體“拉普勒”（Rappler）透露，杜特爾特在4個子女中最寵愛莎拉，認為莎拉是最能讀懂他心意的人。

　　但走上從政道路并不是莎拉最初的志向。她在大學期間主修呼吸治療，夢想成為一名兒科醫生。在杜特爾特的栽培下，她又攻讀了法律學位，并通過了菲律賓律師資格考試。

　　2007年，時年僅29歲的莎拉當選達沃市副市長，與擔任市長職務的父親做搭檔。3年后，她又和父親“交換”正副職角色，二人繼續執掌達沃市3年，在該市建立起了家族威望。

　　達沃市是菲律賓南部大島棉蘭老島最重要的城市，是菲第三大城市。1988年，杜特爾特就任達沃市市長，并在此后六屆達沃市市長選舉中勝選，前后擔任達沃市市長總計超過22年。

　　杜特爾特在達沃市執政期間留下了豐厚的政治遺產。外界分析稱，杜特爾特2016年就任菲總統后于全國開展的“鐵腕掃毒”工程，其理念和經驗可以追溯到他的達沃市市長任期。

　　杜特爾特2016年當選總統后，莎拉接過父親的“接力棒”，又一次順利當選達沃市市長。莎拉從政形象與其父親如出一轍：2015年，她剃光頭來說服父親參加2016年菲總統選舉；新冠疫情2020年初暴發后，她將棺材放在街道上來警示民眾。

　　莎拉被認為維系了杜特爾特在達沃市的政治遺產，并深受民眾歡迎。據《馬尼拉時報》報道，在今年7月針對菲律賓各地市長的民調中，莎拉以93%的支持率名列全國第一，超過了她父親擔任市長時的紀錄。

　　不一定要“女承父業”？

　　過去的一周，莎拉連續做出了多個政治決定：11月9日，她宣布不再尋求連任達沃市市長；11月11日，她宣布加入基督教穆斯林民主力量黨（Lakas-CMD）；11月13日，莎拉正式提交材料，申請副總統候選人資格，基督教穆斯林民主力量黨也同時撤回此前的副總統候選人申請材料，將該黨副總統參選人改為莎拉。

　　但在早前，莎拉還多次表示，她只有在明年競選連任達沃市市長的計劃，無意參與總統選舉。她還表示這是她最后一次競選達沃市市長。杜特爾特也曾表示對女兒的從政前景“一無所知”。今年10月，在被問及女兒何時去登記競選總統時，杜特爾特說他“真的不知道”。

　　杜特爾特還曾表示，他一想到女兒要經歷他就任總統所經歷的一切，就感到同情。“這不是給女人干的活……你（指莎拉）到這里（總統府）來以后會不適應的。這就是一個悲傷的事實。”

　　然而，菲律賓的家族政治堪稱根深蒂固，杜特爾特的家族勢力和親近盟友、杜特爾特所在的民主人民力量黨乃至于菲律賓社會都期望莎拉參加總統選舉，繼承其父親的政治權力和執政路線。據《經濟學人》報道，莎拉的祖父是一名律師，曾擔任省長。從祖父到父親再到莎拉，杜特爾特家族已形成“家族政治”。

　　在菲律賓歷史上，長期以來有子女接替父母總統寶座的歷史，阿基諾三世和其母親阿基諾夫人、阿羅約和其父親迪奧斯達多·馬卡帕加爾都曾擔任菲總統。菲律賓前總統馬科斯兒子、前參議員小馬科斯（昵稱“邦邦”）則于10月5日宣布登記競選2022年菲律賓總統。

　　根據菲律賓憲法，總統任期只限一任為期六年，不得連任。因此杜特爾特任期在2022年6月到期后，他便要離開總統職位。10月2日，杜特爾特宣布將退出政壇，且不會參與2022年的副總統競選。在當時，有聲音稱這是杜特爾特在為莎拉參加總統選舉鋪路。

　　暨南大學國際關系學院副院長、菲律賓研究中心主任代帆11月13日接受澎湃新聞（www.thepaper.cn）采訪時指出，莎拉參與競選副總統也許是她自己獨立作出的決定。

　　“無論是莎拉此前離開民主人民力量黨而去組建地區政黨HnP的決定，還是前陣子她加入基督教穆斯林民主力量黨，這都體現了莎拉的獨立決斷能力。杜特爾特對女兒莎拉的影響可能并沒有我們想象的那么大。”代帆說，“而且菲律賓政治局勢變化非常快，現在下結論為時尚早。”

　　代帆還指出，菲律賓副總統更多的是一個象征性的職位。“如果莎拉以副總統候選人身份和小馬科斯搭檔競選，她的參選可以被視為對小馬科斯的支持；如果莎拉成功當選副總統，這對她在又一個六年后的下一屆選舉中競選總統也是有益的。”代帆說。

　　候選人最終名單今天見分曉

　　菲律賓選舉委員會允許各政黨在11月15日前更換總統候選人。2016年，杜特爾特也是到了最后一刻才宣布參選總統的。目前，許多菲律賓政黨都已將其早前的正、副總統候選人名單推翻。13日，杜特爾特的長期助手、參議員克里斯托弗·吳（Christopher “Bong” Go）撤回副總統競選申請，改為競選總統。外界認為，克里斯托弗·吳的申請仍有可能在最后一刻被推翻。

　　在莎拉參選副總統的消息傳出后，小馬科斯方面迅速表示，莎拉將是其政治陣營的副總統搭檔人選。仍在菲律賓掌握一定政治勢力的馬科斯家族和杜特爾特關系很是親近。莎拉跟馬科斯長女艾美·馬科斯也是長期政治盟友。2016年，杜特爾特了卻馬科斯家族的心愿，允許馬科斯遺體安葬在國家英雄墓園。

　　據《南華早報》報道，政治分析家羅曼·卡西普爾（Roman Casiple）向《亞洲周刊》表示，他懷疑馬科斯家族和杜特爾特家族仍在就一項為期六年的總統任期“共享協議”展開談判。如果這類協議存在且能成真，那么小馬科斯和莎拉可能會輪流擔任三年總統職位。

　　卡西普爾認為，若兩大家族談判失敗，杜特爾特可能會推動取消小馬科斯競選資格，再讓女兒莎拉在基督教穆斯林民主力量黨名義下參選總統，而他則在民主人民力量黨名義下參選副總統，實現“杜特爾特-杜特爾特”搭配。目前，小馬科斯仍受到選舉委員會的多項指控，而該委員會受杜特爾特影響很深，委員會更可以稅務欺詐為由取消小馬科斯選舉資格。

　　有意參選副總統的現任參議員弗朗西斯·潘吉南（Francis Pangilinan）稱，13日杜特爾特父女的決定并不讓人意外。“我們預料到了出現在最后一分鐘的替換，而且可能還會有其他的替換發生……不管還有誰提出申請，我們將只是繼續專注于我們的競選準備工作。”潘吉南是羅布雷多的政治盟友。羅布雷多是現任副總統，與杜特爾特意見多有分歧，有意于2022年競選總統一職。

　　小馬科斯此前也表示：“一切皆有可能，甚至到最后一分鐘。這就是菲律賓的政治。”

　　（澎湃新聞記者陳沁涵對本文亦有貢獻）